我評Gamker攻壳《就知道玩遊戲》第31集（論GTA如何定義「開放世界」）之謬誤
前言：
在看完Gamker攻壳最新一集的「《GTA》為什麼這麼好玩？論GTA如何定義「開放世界」」時，我心裡五味雜陳。一來是我很讚賞Gamker攻壳在一開場就表明：「針對每次影片的主題，收集相關文章資料，讀解出自己的觀點，與大家討論。」然而令人遺憾的是，關於這集對於《GTA》系列與開放世界的見解是有很大部分的疏漏與誤解，甚至最後過度主觀稱頌《GTA》的好，而未充分證明《GTA》和其他開放世界（或者開放地圖）遊戲的差異。
 |
| 圖1. 截取自Gamker攻壳【就知道玩遊戲32】 |
正文：
Gamker攻壳《就知道玩遊戲》第31集的影片內容是先從《GTA》系列發展回顧開始，認為遊戲逐漸越來越真實，到了四代為最大轉變，劇情更細膩的鋪成，對於玩家的共鳴都有很大的作用，故事深沈地體現社會的無奈，畫面風格不再是有如卡通繽紛的視覺表現，也不單純只是偷搶殺的感官刺激體驗。
這部份尚可認同，儘管也有玩家對於GTA 3的劇情和角色設定感到印象深刻，也不見得如Gamker攻壳所說的GTA 4以前的劇情較薄弱的情形。事實上，也有許多玩家整理出GTA中的角色是互相在穿插在各個續集中，證明GTA歷代的世界觀是相通的，也看得出《GTA》系列劇情緊密環扣的關係。
 |
| 圖2. 截取自巴哈姆特sdkingup的文章 |
在回顧史方面，Gamker攻壳提及到第五代時：「第五代估計是至今對現實還原得最好的遊戲.....直到現在GTA 5還依然經常在Steam銷量名列前茅，要知道這可是一款從PS3時代過來賣了5年的遊戲.....依然有這麼高的銷售量真是何其恐怖。」
緊接著影片進入主題：「《GTA》系列為什麼這麼好玩」並隨即拋下第二個問題：「如何定義開放世界」。Gamker攻壳認為《GTA》的玩家最容易聯想到的其中一項特色就是「開放世界」，也發現「開放世界」的定義如果仍執著在非線性關卡設計與自由探索的世界地圖，所包含的遊戲會非常廣泛，以至於定義失去其歸納分類的效用，因此Gamker攻壳主張要更改「開放世界」的定義，然後就沒下文了。
Gamker攻壳的道理有所誤解的是，「開放世界」本身即是一個基礎的大概念，它的功用本來就無法提供遊戲更細膩的分類，又加上隨著新的遊戲逐年增加，任何原有的基本分類所能框架的遊戲數量絕對是會越來越多，因此我認為問題並不在於基礎分類的定義，而是要如何用更精細的分類（也就是主分類和次分類（subgenre）的概念）來歸納《GTA》、《Ultima》、《The Elder Scrolls》以及其他開放世界的遊戲。
我們可以參考Ahoy的影片《Open World Origins》對於開放世界的定義與遊戲類別更精準深刻的見解。他認為開放世界是一種公式（formula）而不是類型，因此在他的歸納中，開創性極高的GTA獨門一派成為GTA類型（Grand Theft Auto），其餘的有開車類型（driving car）、航空模擬（Space Simulator）、角色扮演（RPG）。在這些類別中分別都用引用開放世界要素，讓分類更加複雜化，因此我們應該是細膩去看各種遊戲如何採用開放世界，而不是去替換開放世界的基礎定義。
 |
| 圖3. 截取自Ahoy的影片《Open World Origins》 |
我認為Gamker攻壳這部影片最大的問題是接下來的「開放世界」一詞與概念的溯源。Gamker攻壳非常膽大地主張：「......的確全世界大部分玩家是在GTA以後，甚至是在GTA 3之後，才有了開放世界的概念。就連業界與媒體也是在GTA之後，才精準地創作出開放世界Open World這個單詞，甚至在《上古卷軸》系列已經頗有名氣之後，也仍然都沒有開放世界這個說法。」
關於「開放世界」一詞的起源，我並不曉得Gamker攻壳是看了哪些資料才有十足的把握能說Open World這個單詞是在GTA之後開創的。至少開放世界這個說法絕對不是如同影片說的「玩家和業界一直視而不見，是GTA一下子才讓大家意識到這個概念。」
我簡短地以一個本片未提及的最草創的3D維度開放世界遊戲《Hunter》為例，這款在1991年上市的遊戲，在後人來看幾乎可說是自由度比GTA 1、2代還高的遊戲，除了龐大的世界地圖外，駕駛多樣海陸空的載具，對於場景中的NPC也能有簡易的交互機制，同一年的還有像Midwinter II: Flames of Freedom也都能有龐大的探索領域與高自由度。
 |
| 圖4. 截取自雜誌《Computer and Video Games Magazine》116期 |
在它的手冊中，分別用了「open country」、「free world」的詞彙來形容這款遊戲的世界格局，其實已經完全相符open world或開放世界的基本概念了。
 |
| 圖5. 截取自Lemon Amiga網站收錄的《Hunter》遊戲手冊 |
由於Gamker攻壳的影片接續的論點都是在同一個思路上，既然我已經解釋他的邏輯有誤時，影片後續的論述也就很難站得住腳。比方在影片中後來談到：「為什麼GTA一下子讓大家意識到這個概念（指稱開放世界），我的答案是開放世界的定義重心並不是開放而是世界。」乍聽之下，好像頗有哲理，但實際上所有開放世界遊戲仍然都是在一個封閉世界遊玩（除了有些遊戲刻意讓世界無邊界），玩家所在的世界都是由人所打造出來的有限空間。開放世界的「開放」一詞的重要性，是在於比起一般的封閉世界遊戲來說，這類的封閉世界遊戲會比較「開放」，有更多寬容的自由探索領域。
 |
| 圖6. 截取自Gamker攻壳【就知道玩遊戲32】 |
又或者影片用GTA 5的畫面說道：「GTA雖然不是首個地圖開放的遊戲，但它是首個地圖裡面有大量鮮活NPC的遊戲」，雖然馬上被他人以1999年莎木（Shenmue）反對此說法。而Gamker攻壳也很聰明地說明影片指涉的是年代更早的GTA 1代，這個說法很輕易地被與GTA 1 同年同月上市的Fallout給破除，沒有人會質疑開放地圖的Fallout的劇情角色刻畫不夠鮮活。我並非刻意給Gamker攻壳找砸，而是Gamker攻壳的許多見解都太過獨斷，真的要比哪個遊戲劇情更好、NPC更鮮活，就得老老實實地一句對白一禎畫格的比較。
 |
| 圖7. 截取自Gamker攻壳【就知道玩遊戲32】 |
影片下半段繼續敘述GTA是如何比其他開放世界更好玩的主張，Gamker攻壳說道：「R星其實並不是要做開放世界.....好像在R星的所有開放世界遊戲的宣傳裡，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是一個Open World遊戲，最多也只是說這是一個完整栩栩如生的世界。」本文先不管Gamker攻壳就此一說所得出的結論是如何，但是這個說法是大錯特錯，我直接在Rockstar官方網站就找到一個有關Open World的宣傳口號。
 |
| 圖8. 截取自Rockstar官方網站 |
結語：
Gamker攻壳在這集當中有太多未經審慎思考過的獨斷見解，我說的並不是像「不過這一代（指稱GTA 5）大家都已經很熟悉了，所以沒有什麼歷史可以聊」、「如果GTA還是保持之前那種歡天喜地打砸槍.....肯定達不到現在的地位，而R星的未來也一定達不到多高的高度。」而是不斷運用真實世界、開放世界、開放地圖、世界感、無縫地圖，繞口令一樣地一下說GTA有更真實的開放世界，一下又說開放世界不在於開放而是世界，又接著說其實沒有要作開放世界.....。
根據Gamker攻壳視頻發佈頻率與每集內容來看，我相信他們必定用心良苦，然而本集在論證與推演過程中有太多古怪或未經查證的論點，因此變成「公說公有理、婆說婆有理」，Gamker攻壳作為一個獨立自主的媒體，應該要把自己的論述說得更有說服力才行，在此希望他們未來的視頻能更加傑出。
 |
| 圖9. 截取自Gamker攻壳【就知道玩遊戲32】 |
參考資料：
Gamker攻壳【就知道玩遊戲32】
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av31052998/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-SPO_xWxa4s&t
GTA 1的一些設計理念
http://gta.wikia.com/wiki/Grand_Theft_Auto_1
有關GTA 6發佈的消息
https://gtaforums.com/topic/911409-gta-vi-announced/
GTA 3的劇情令玩家印象深刻的心得
https://home.gamer.com.tw/creationDetail.php?sn=2563431
GTA歷代劇情連貫的討論
https://forum.gamer.com.tw/Co.php?bsn=04737&sn=328333
Ahoy的影片《Open World Origins》中文翻譯
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av12834691/
GTA回顧史的影片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yfQNCjcCTD8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Tyg4WWgGTUE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T4KW7hotM6o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6xhY9LSGbNk
有關開放世界遊戲的回顧
https://kotaku.com/the-four-decade-history-of-open-world-games-1680367028
https://www.bigfishgames.com/blog/history-of-open-world-games/
https://arstechnica.com/gaming/2017/03/youre-now-free-to-move-about-vice-city-a-history-of-open-world-gaming/
https://www.eurogamer.net/articles/born-free-the-history-of-the-openworld-game-article
有關「俠盜獵車手」翻譯名稱的討論
https://www.techbang.com/posts/13833-given-our-limitations-of-game-translation-is-bewildering
https://www.gamersky.com/zl/column/201710/963286_2.shtml
雜誌《Computer and Video Games Magazine》116期https://archive.org/details/computer-video-games-magazine-116
Lemon Amiga網站收錄的《Hunter》遊戲手冊http://www.lemonamiga.com/games/docs.php?id=820
GTA 5在Rockstar官方網站的簡介
https://www.rockstargames.com/games/info/V
留言